许多人相信，人类凭借科技与文明已经“超越”了自然法则，我们不再像其他生物那样需要进化。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作为地球上众多生命的一员，人类同样受到进化力量的塑造，只不过方式比以往更加隐秘、更加复杂。我是一名人类学研究者，长期关注人类如何适应环境变迁。对我们来说，适应是一种关键的进化动力：那些能让我们更好生存的特质，更有可能被遗传下来，并在一代又一代中逐渐普及。
文化与环境，是推动这种进化的双引擎。我们拥有灵巧的双手、强大的大脑、良好的直立行走能力，这些能力共同促成了人类文化的形成。而文化又反过来改变了我们所处的环境，比如建造房屋、制造工具、耕种土地、驯养动物等。虽然我们的文化能让我们抵御寒冷、炎热甚至疾病，但它并不能完全取代自然环境对我们的影响。因此，人类进化仍在继续，只是方式与古代祖先完全不同。
阳光是一个典型例子。紫外线虽是生命的重要自然因素，但同样具备伤害性。皮肤较深的人拥有更多黑色素，能更好抵御强烈日晒，是在热带强光环境中长期进化形成的优势。而当古代人类迁移到光照更弱的地区后，深色皮肤反而不利于维生素D的合成，逐渐变得不再必要，于是浅色皮肤在高纬度地区变得更为常见。这些改变并不是意外，而是长期环境差异塑造的基因适应。
饮食同样深刻影响着人类进化。大约一万年前，人类开始大规模驯养牛羊。起初，成年人体内普遍缺少乳糖酶，因此喝牛奶会感到不适。但少数人因基因变异而能在成年后继续消化乳糖。因为这些地区依赖牛奶作为重要营养来源，这种基因使人更易在当时的环境中生存，并将优势传给后代。最终，许多地区的成年人逐渐具备了喝奶的能力，这就是典型的“文化改变生活方式，进而影响基因”的例子。
世界各地的饮食也塑造了许多人群特有的适应。例如，格陵兰因纽特人拥有让他们能大量摄入脂肪却不容易引发心血管问题的基因。又如肯尼亚的图尔卡纳人长期生活在干旱环境，有让他们能在极少饮水情况下维持身体水平衡的基因，而这一点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危险的。这些例子展示了不同人群如何因食物与生活方式而产生独特的进化轨迹。
疾病同样深刻塑造着我们。14世纪横扫欧亚大陆的腺鼠疫夺去了数千万生命，但也让某些拥有抗性基因的人得以存活，并将这份优势传给后代。新冠疫情则是近期例子：除了疫苗带来的保护之外，一些人也因基因差异而天然对病毒更具抵抗力。这些差异很可能会继续影响未来世代的免疫特征。
从阳光到饮食，从气候到传染病，人类所处的环境一直在变化，而我们也在不断适应这些变化。进化不是史书里的过去式，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在进行时。无论科技如何发展，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动态关系从未停止，而我们仍在悄然被进化塑造。
本文译自：sciencealert .由olaola编辑发布